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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易斯,醒醒。」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路易斯還很睏,昨天晚上的宴會喝得太多了,連怎麼回到寢宮的都不知道。他只記得昨晚服侍的女人,在半夢半醒間,讓他有種迷濛的飄渺美感。

  「路易斯!」

  連續一個月都參加宴會,果然有點吃力,雖然年紀才二十五六,但路易斯也感到自己似乎不像以前那麼精力充沛。此時即便聽到有人在呼喚,他也沒有力氣起床。

  「路易斯!早上的會議要開始了!你再不起床,等下你父皇責怪下來,那可不是道歉就能完事的!」

  一聽到父皇兩個字,路易斯瞬間就從床上跳了起來,什麼睏意什麼宿醉全都拋在腦後。他張開眼睛,看著眼前有著一對小巧龍翼的小紅龍,正伸出他的龍爪巴著路易斯的額頭。

  這隻小紅龍只有巴掌大小,是路易斯的隨寵。在皇宮中,只有皇家直系血統的人,才配擁有龍族隨寵,這是一種地位象徵。然而,這些隨寵並不只是一種象徵而已,牠們有著十分強大的力量,單就一個人和一隻隨寵來說,隨寵的力量絕對高於人類。只是牠們從出生時,便被烙下印記,並專心侍奉於他們的主人,所以沒有人會害怕自己的隨寵背叛自己。

  在這個卡塔斯星域中,八大主要勢力的高階人物,都有著隨寵侍奉,隨寵的類型也是各式各樣。除此之外,一些富有的商人或是傭兵、軍人,也會在野外尋找怪物或魔獸,將其收編為自己的隨寵,當然,這些都是私下的行為,但大家也都清楚知道,即便看到有人帶著隨寵在街上亂晃,只當他是個不能惹的傢伙就好。

  「起床了啦!你真想要你父皇打你屁股是吧?」小紅龍飛到路易斯的背後,朝著他的屁股輕踢了一下。

  「好啦好啦……我起來了。怎麼這次早晨會議要叫上我?平常不都沒我的事嗎?」路易斯還有些睡眼惺忪,爬起來梳妝打扮,一旁的僕人都已經把洗臉用具和衣服都準備好了。

  路易斯一邊洗著臉,一邊看著鏡子裡那藍色的瞳孔,金黃色的短髮上還沾著昨晚不知怎麼弄上去的髒東西,此時旁邊的僕人正在試著替他弄下來。

  小紅龍停在路易斯的肩膀上:「昨晚有人找你商量事情,我也沒有聽清楚,你就一口答應下來了。在走之前,對方的隨寵還交代我要提醒你參加早上的會議。那傢伙囂張跋扈的醜樣,還真讓我討厭!」

  「是誰?」路易斯洗完臉,感覺清醒了些,接著走到僕人面前,等待他們替他換上衣服。

  「還不是財政部那個癡肥大臣。他的隨寵也是一臉癡肥樣,果然主人和寵物相像是真的。」小紅龍一邊嘀咕著,伸出小爪子抓了抓脖子:「等一下參加會議,別把你平常那荒唐樣帶到會議上啊!」

  「好好……」路易斯看著僕人替他換上華麗的外袍,心想著這小紅龍怎麼跟他媽一樣,雖然路易斯其實不太知道母親究竟會怎樣,因為在他出生時,皇后就因為難產死了。在這麼進步的時代,竟然還會因為難產而死,路易斯是越長大越覺得不可思議,但無論從何問起,似乎都是相同的答案,久而久之,路易斯也就不去追問他的母親是因為難產而死一事。

  只是時不時的,路易斯還是會想著,自己的母親究竟是怎麼樣的人,他只從唯一一張照片上看過她,連存留的影片都沒有。只是從那淡藍色的眼睛,還有金黃色的美麗長髮,就知道,她是他的母親。

  不小心又想起母親的路易斯,輕輕地搖了搖頭趕走內心的想法,此時僕人已經替他換好衣服。古銅色的外袍,配上一頂禮帽,這是身為皇子參加會議時正式的衣服。

  「走啦~還發什麼呆?」小紅龍又踢了下路易斯的屁股,催促著他前往會議廳。

  過沒多久的時間,路易斯已經站在會議廳門口,看著會議廳大門華麗的雕刻,路易斯吞了口口水,在一旁警衛開門之後,他走進會議廳內。

  沒想到才一進門,便傳來如雷般的鼓掌聲。

  「怎麼了?」路易斯看著眾人直對著他鼓掌,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華麗的會議廳內,坐滿了參與會議的人,都是熟面孔,只是不是在會議廳上,而是在宴會上。皇帝坐在首位,座位也和其他人一樣,是華麗的巴洛克風格銀製鍍銅椅,只是皇帝所坐的位子,就在正中間,讓人一進門,就得低頭,否則和他銳利的眼神對上,一股威嚴的氣勢瞬間就會把人震懾了。

  路易斯也是,他的父皇從來沒對他表現過慈愛,看著他的神情就和面對其他大臣一樣,所以路易斯在面對父皇時,同樣也會因為皇帝散發的威嚴而低下頭。

  身為唯一一位皇子的路易斯,沒有像他父皇一樣如此有威嚴,整天就是宴會出遊,到處玩耍無樂不作,雖然該學習的時候他總是認真學習,謀略指揮肉搏戰鬥、歷史人文政經哲學無一不通,但從沒有試著表現過。皇宮內有的是人才,路易斯本性又好玩,所以大家在私底下都叫他「傻瓜王子」。

  路易斯知道這件事,但他也樂得大家如此稱呼他。熟悉心理學這門古老學問的他知道,當你身處在一個無害的地位時,示弱絕對是件好事。哪一天真讓他當上皇帝了,一個不怎麼精明的皇帝,也絕對比起精明的皇帝好。

  不是說精明不好,而是要把這個精明藏起來,讓下屬去做、去發揮。路易斯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的下屬也十分樂意替他做事,即便路易斯可以從他們的眼神知道,那些人是忠心於他,那些人又是雞鳴狗盜利益薰心之輩。

  路易斯不在意這個,只要他想做的可以達到,又不會出什麼亂子就好。

  一直而來,路易斯總是如此行事,但在這個當下,看著眾人朝著他鼓掌,就知道,慘了……出事了。

  路易斯卻沒有皺起眉頭,反而嘻皮笑臉地迎向眾人,接受他們如雷的鼓掌,在眾人的視線之下坐到位子上。不過腦中卻在急速運轉,想著昨天到底說了什麼、答應了什麼。

  要說路易斯覺得自己最不可取的一件事,就是貪杯。只是他直到這一刻,還沒意識到自己好喝酒的性格,將會為他帶來什麼樣的命運。

  才一坐定,小紅龍便自動地飛到他的座位下。這是個基本禮儀,在出席正式場合時,自己的隨寵可以跟在身旁,但必須要隱匿起來,那怕是探出個頭,都會引來責罵,就連身為皇子的路易斯也是如此。只有高居皇位的皇帝陛下,才能讓他的隨寵──那隻深藍色的雙翼小龍,自在地停在椅背上。

  此時皇帝緩緩開口:「我兒……不錯。沒想到你第一次替帝國做事,就擔任如此重要的角色。這一次與聯邦軍的作戰,就交付與你了。」

  與聯邦軍作戰?路易斯一聽到這句話,心中瞬間就涼了半截。他回想起昨晚的事,財政部的木爾斯大臣,在他酒酣耳熱之時,湊在他耳邊所說的話。當時他也沒有細聽,就當是財政部需要一些人手,隨便就答應了木爾斯的請求。

  怎麼也沒想到,身為財政部大臣的木爾斯竟然是要來詢問參戰一事,這件事怎麼也輪不到財政部來詢問他才是。

  想著,路易斯的眼神飄過了木爾斯一眼,發現這傢伙正低著頭,一副就是作賊心虛的樣子。可是在這場合,要直接起身說明昨晚只是喝醉了胡亂答應,這怎麼行?皇室的威嚴會被他的一句話消滅殆盡的。

  路易斯隱藏自己像是生吞了一顆棗子的感覺,擺出一副笑臉,恭敬地回應皇帝:「父皇,感謝您給我這次的機會,我一定會替帝國取得這一次的勝利。」

  說完,在皇帝點頭後,又是一陣如雷的鼓掌聲。

  「好……你就下去準備,午後便領兵出去吧。」

  皇帝下達指令後,路易斯便起身向皇帝敬了一個標準禮,接著回過身,大步走出華麗的會議室,身後傳來內務部大臣繼續報告的聲音。

  小紅龍跟在身後,一出會議室,便湊到他耳邊生氣地說道:「你這傢伙,平時不是很精明嗎?怎麼這次捅出這麼大的簍子!」

  「唉……貪杯啊……」路易斯搖著頭,漫步走回自己的寢宮。

  在經過了一個上午的準備後,路易斯吩咐僕人收好了自己的行李,裡面其實沒有太多東西,幾件替換的衣服,一張母親的老舊印刷式相片,還有一把他善用的便攜式軍刀,再加上一把他吩咐下屬弄到的最新式聯邦出產能量槍。還有幾本書,裡面有他最喜歡的小說「兵傳」,看過了不下百次,以及幾本消磨時間的哲學書。

  要說路易斯如此廣博的學問中,最喜歡的還是哲學。在他的認知中,無論是哪一門學問,終歸是要回到哲學,在那豐富且各式各樣的哲學體系中,這些知識才有一個定位和存在意義,兵法是如此、政經是如此、待人處事之道也是如此。

  看著收好的行囊,路易斯早先已經吩咐好自己的心腹跟著上船,若是派兵打仗,這些人各有各的長處,在這次的戰鬥中,一定能幫上他不少忙。

  只是想到和聯邦軍作戰,他就有些頭痛。

  聯邦軍的科技幾乎領先帝國將近十年,甚至更多,那些不斷推陳出新的武器和戰艦,根本不是帝國可以輕鬆應付的。

  雖說如此,帝國也有著不下於聯邦的強大武力,只是,都待在境內守護著帝國主星的安全。而派出去戰鬥的,全是一些次等的戰艦。

  要說值得欣慰的,就是負責前線作戰的將官們,大多都是善於作戰的,不像聯邦軍那些肥頭大腦的軍官,總以為開著戰艦胡亂砲擊就叫打仗。

  一直以來帝國軍和聯邦軍總是沒有和平相處,聯邦軍總是叫喊著要解放受奴役的帝國人民,而帝國軍則是高聲頌揚著帝國榮耀。在路易斯研究兩國的歷史之後,他知道,這些只是屁話,為了自身的利益才是真的。

  但這個利益,可不是以國家為重。為了作戰,聯邦軍不知道投入多少研究力量,還有大量的生產線供應著軍隊,那裏頭有多少的利益可以被瓜分?如果真是為了國家利益,和平相處互通有無的貿易政策,才是對雙方最有利的。

  當然,帝國軍這邊也相差不遠,為了抑制不斷增加的人口,將這些人派上戰場,絕對是最簡單的方式。而且帝國軍那些利益薰心的傢伙,從中謀取的利益絕對不下於聯邦軍的軍政體系。

  在路易斯好幾次私下出遊,都見識過其他星球那一座座豪華無比的宮殿。他知道,皇帝,也就是他的父皇清楚這些事情,但他也知道,這是身為一個坐擁二十多顆星球的帝國所無法避免的事。

  越是偏僻貧窮的地區,宮殿越是高大華麗,星球的人民過得越苦,在上位者的生活就越好,那怕把人民壓榨到無法生存,只要留一口氣給他們,就不怕人民死光。

  路易斯痛恨這些事,雖然他自己也是生處在豪華的皇宮之中,但藉由大量的閱讀,讓他擺脫了身為貴族的環境限制。

  這些人,和他一樣都是人,只是運氣差了點,生為帝國的人民,而他自己則是運氣好到了極點,成了皇子,就只是這樣。甚至,他還曾極端地想過,自己身為皇子卻無能為力,是一件可恥的事,所以只能把他心中的鬱悶,發洩在飲酒玩樂上。

  如今他要替帝國出征,打著一場沒有意義的仗,也讓他感到鬱悶。但都已經接下了任務,硬著頭皮也要去,而且如果可以,他想趁著這一次的戰鬥,滅滅聯邦軍的威風。

  這麼長久的戰鬥以來,聯邦軍與帝國軍,總是打得不上不下,聯邦軍有著較高的科技水平、較先進的戰艦砲火,而帝國軍則有著數量龐大的艦隊。不是因為聯邦軍較窮所以戰艦數量少於帝國軍,而是帝國軍對待低階軍人,都只管飯的,沒有任何軍餉,但對這些低階軍人來說,能吃飽,就是一件很好的事了。

  「走啦!上船啦!」小紅龍的催促聲打斷了路易斯,將他拉回現實。

  路易斯將視線從窗戶移開,看了眼這間華麗的寢室,大步離開。

  一台停在寢宮外的流線型小飛船,此時正打開著門,裏頭一位年輕英俊的少年正站在門旁等著路易斯,他是路易斯的伴讀亞各。亞各不過十七八歲,有著一頭黑髮和沒血氣的白皮膚,一雙大眼中黑色瞳孔透著不合年紀的成熟。

  他是路易斯在十年前出外「訪視」時,在貧民區遇到的小孩。他的父母雙亡,是由一個孤兒組成的集團所帶大,雖然說是集團,但也只是一個為求生存彼此扶持的小團體。

  路易斯在看到亞各的當下,就打算把他帶回來。不是因為他異於其他人的氣質,也不是他那雙聰慧的大眼,而是他在面對路易斯時,竟然沒有半點因為路易斯穿著像個貴族,就像其他人一樣對他鞠躬哈腰。

  當路易斯囑咐著僕人發著食物時,亞各只有默默地走到路易斯面前,無視擋在路易斯身前的護衛,看著路易斯的眼睛,緩緩問道:「怎麼了?」

  「嗯?什麼怎麼了?」路易斯對眼前小孩提出的問題感到有些不明所以。

  「你的神情很哀傷……」亞各再問了一次:「怎麼了嗎?」

  「……」路易斯看著亞各,一種莫名的感覺油然而生。也不知怎麼地,路易斯開口問道:「如果有一個機會讓你脫離這種生活,你想要嗎?」

  這次換亞各沉默了。

  「不想要嗎?」路易斯有些訝異亞各的反應。

  「不是……只是我的同伴……我不想離開他們……」

  看著亞各的神情,路易斯心想,他也不過是個小孩,會對其他人有依賴也是正常的。

  「我不想留他們在這裡受苦。」亞各又補了一句。

  一聽到亞各說的話,路易斯的心跳瞬間加快了一拍,這小孩,未來一定會是自己的左右手。一個激動,路易斯已經推開身前的護衛,站在亞各面前,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帶上他們,而你,將把這一生全部奉獻給我。」

  接上這群小孩後,路易斯取消了之後的行程,直接回到皇宮,在向父皇稟報過之後,這群小孩成為了他的第一批自選下屬。

  這些小孩裡頭,最大的不過十三歲,最小的只有兩歲,一共二十多人。路易斯喚來好幾個老師,替他們在皇宮外找了一個宅邸,讓他們在裡面生活,順著自己的興趣去學習各種技能和知識。

  在安置好這群小孩後,路易斯只丟下一句話:「成為一個有用的人,有一天,我會需要你們。」

  說完,便帶著亞各離開了宅邸。

  在那之後,亞各變成圍路易斯的貼身伴讀,除了讀書之外,也跟著路易斯進行各式各樣的訓練。當然,這都是在私底下。

  從年輕時,路易斯便遵循著父親給他的唯一一句教誨:「做人,要藏著。」

  不只是要藏,還要有東西可以藏。這一句話是路易斯還小便已明白的事,他的父皇也是如此,在那精明的外表下,有著更加精明的腦袋,在他的任內,沒有發生過任何一起背叛,就算有,也在私底下就被處理掉了。

  於是路易斯從孩提時代,便接受父親秘密請來的老師教導,並將他的外在塑造成一個無能的皇子,而他也因為這樣,再加上他總覺得自己無能為力的心境,便接受了這個框架。沒有人知道,在這框架之中,究竟藏著多豐富的東西。

  在亞各加入之後,路易斯原以為自己已經十分認真向學,沒想到亞各更加渴求著知識,沒有放過任何求知的時刻,就連路易斯出外玩去了,或是連續幾天的宴席酣醉,亞各依舊待在書房內,學習著各種知識。

  看著眼前微笑迎接他的亞各,路易斯知道,這孩子,不會違背他的期待。有他在,這一趟「旅程」,將會十分平順。

  「主人,請上來吧。」亞各尊敬地接過路易斯的手,讓他安穩地坐在後座上,接著在小紅龍飛進座艙後,關上了車門。

  「要直接登上戰艦嗎?」亞各坐在駕駛座上,調整著各式儀器。這台車有著和他外表一樣先進的功能,再加上是皇子的專屬用車,其防護力甚至可以比上一台最先進的戰艦。

  「嗯,其他人我都吩咐好了,直接上戰艦吧。」

  聽完路易斯的吩咐,亞各握著V字的方向盤,食指輕點浮在一旁的透明看板,小型飛船便再度啟動。

  「請坐穩了。」雖然是這樣說,不過有著自設重力設備的飛船,在衝上天空時,根本不會感覺到任何晃動。

  坐在飛船上,路易斯開始回想起前幾次收到的戰報。

  負責指揮前線的總指揮官,是有著准將軍銜的喀爾利斯。這個人十分了得,沒有任何的背景,從一個小兵一路成為准將,雖然這一路也花了他四十多個歲月,但除了他之外,可沒有任何一位將軍,是像他一樣沒有任何背景的。

  也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被指派為前線指揮官。其他比他高階的將軍還有幾十名,光是上將就有五名。但這些將軍都只是空有一個頭銜,就算境內有戰鬥,也都是貴族們在指揮軍隊,當然,載著貴族的戰艦,自然是躲著遠遠的,身旁還有好幾艘高級戰艦在護衛。

  這些將軍,無論是真有謀略的人,或是酒囊飯袋,都只有一個用途,就是坐在會議室上,開著毫無意義的軍事議會。

  不過路易斯清楚,不只是帝國如此,聯邦軍也是如此。名為坎德聯邦的這個國家,說是一個聯邦體制,事實上與帝國相距很遠的另一個聯邦國家銀翼聯邦相比,一點不像是一個聯邦制度的國家。

  或者該說,太像了,但僅是那些腐敗的部分,像極了聯邦國家。

  在前線作戰的,同樣也是一些軍階較低的准將中將,只是他們升到上將的機會很多,即便不用出去打仗,也有著一大堆名義讓他們穩穩升上上將。光是上將的人數,聯邦就比帝國多上十倍,整整五十名。

  而那些負責作戰的准將中將,就算在戰場上立下多大功勞,永遠都會有別人搶在你面前,把功勞歸在自己身上,然後一臉驕傲自滿地掛著五星徽章。

  然後在前線作戰的人,只能認命接受這些腦滿肥腸的高層人士下達一個接著一個的愚蠢命令,並在執行命令時,盡可能地讓自己活下來。

  相較之下,帝國軍還好一些。對於前線的作戰,這些上位的將軍都是能免則免,反正有喀爾利斯這個善戰的將軍在,只要他不回來和他們爭權奪利,隨他在戰場上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而喀爾利斯也確實穩穩地替帝國守住了邊境,從來沒有讓聯邦軍成功突破過,就算他指揮的只是一堆二流的破爛戰艦。

  路易斯十分佩服這位將軍,也很期待和喀爾利斯的會面,聽說這個人的性情十分古怪,不喜歡敬禮,也叫自己的下屬免除這個動作,有什麼事情便是直接呈報,讓他在戰場上數次搶得那幾秒間的空檔,並取得勝利。

  對喀爾利斯來說,只要守住邊境就算勝利。

  連續幾次的戰鬥,都是聯邦軍越界試圖攻擊帝國軍,而且每次發過來的訊息全是一樣的──我們要替帝國人民爭取自由!

  無一例外的,喀爾利斯在將聯邦軍趕出邊境後,就不再追擊,撤退回邊境之後,等著下一波聯邦軍重整再度攻擊。

  接連幾天的戰鬥後,聯邦軍便會撤退,而喀爾利斯則繼續安穩定守在邊境上,直到下一次的宣戰電報。

  而且在喀爾利斯接下了前線指揮官一職之後,士兵和戰艦的損傷,也奇蹟似的大幅下降,雖然,傷亡依舊很多。

  或許該說不是喀爾利斯的指揮太好,而是以前的前線指揮官根本就沒在指揮。路易斯曾看過十年前與聯邦軍的戰鬥,那根本只有慘烈兩個字可以形容。

  一艘接著一艘的戰艦,毫無陣形全沒章法,還有能量的就胡亂發射能量炮,沒有能量的就直接追撞對方艦隊,人還活著就進行肉搏兵刃戰,人死得差不多了,便按下自爆鈕,連同對方戰艦一起炸成灰。

  這些軍官對於帝國有著十分執著的忠誠,或者該說,活著都不見得比死了有意義,那乾脆將生命獻給帝國,自己也不用再埋怨下一餐的飯難吃。

  連續看了幾個影像紀錄,路易斯便不忍再看下去。直到從喀爾利斯接下前線指揮官一職後,才從戰報上看到轉變,而路易斯也再度開始研究起銀河中的戰鬥。

  看著戰艦爆炸的那一刻,路易斯只覺得這是上天賦予的殘忍藝術品。這名為戰爭的藝術,裡頭是由多少的生命來塑造這個藝術品?有多少個希望在那的當下消失殆盡,又有多少希望在活著的人眼中綻放。

  瞥了眼只有米粒大小的皇宮,路易斯輕嘆,沒想到他終究還是接下了軍職,前去帶領士兵作戰。在這一回的戰爭中,又有多少士兵會因為他的命令,屍體飄浮在廣大的銀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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