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現在正在安全地點休息,傍晚時還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躺在床上真的有些愜意。(雖然是用老大、凱張和教授洗剩下的水又重新再加熱過一次,不過有比沒有好。大目髒兮兮不愛洗澡,而阿姆這個花心胚子則是在別人的居所裡洗過了。)

 

  這種相對安穩的日子,真的不是奔逃初期那段時間可以比的。

 

  

 

  回憶起離開租屋的那一天,還真是讓人感到……懷念?

 

  那時我因為糧食告鑿,不得不離開了安全的租屋,前去尋找食物。

 

  在多次從陽台觀察後,我趁活屍被其他動靜吸引時,戴著全罩式安全帽偷偷走出屋子,騎上機車衝出小巷,朝著最近的便利商店前進,就在三條街外。

 

  在途中,我和一台車錯身而過,不過急著去尋找物資的我並沒有多加留意。沿途都沒看到活屍,不趁機趕快去拿東西,說不定就回不去了。

 

  快速地飆過一條街後,在路口時還稍微減速,習慣性的左右瞥了一眼,不過卻沒看到半台車,甚至是半個活人以至於活屍,只有一堆讓人頭皮發麻的畫面。

 

  於是我又加快車速,衝過下一個路口,便利商店就在前方轉角的左手邊,只要再幾秒的時間。

 

  然而就在我飆到路口時,右側突然又出現一台車,朝著我直駛而來,而對方似乎也發現到我,將車子的方向往左打。不過這實在來得太突然,幾乎是避無可避,情急之下我將油門催到底,但車尾還是被對方擦到,車身整個斜向一邊,慣性作用下我整個被甩了出去,一頭栽向便利商店外停著的物流車,飛進一堆裝滿東西的貨櫃廂內。

 

  這時候就可以看出戴安全帽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當我摔進物流車後,竟然只受到輕傷,也可能是因為車上有不少紙箱已經被拆開洗劫,緩衝了我落地時的撞擊力,不過沒摔到頭破血流,那頂安全帽也是功不可沒。

 

  只是依然很痛,印象中當我試圖爬起來時,還是掙扎了片刻。而那台車也沒有停下來察看的意思,或者該說他想停也沒辦法,因為後面正追著一票活屍。

 

  不過十分意外的是,當我摔進物流車後,追在車子後方的活屍竟然沒有一隻轉頭朝我撲來,眼裡似乎只有那台車。在我爬起身時,車子和一群活屍都已經消失在路口。

 

  在我掙扎著爬起來後,檢視了物流車裡的狀況,原以為可以多少弄到一些物資,這樣也就少了進到超商裡面的危險性。然而車上被洗劫地十分徹底,食物和飲料竟然完全都看不到,連瓶啤酒的影子都沒有,只剩下幾箱看起來並不常用到的物品和雜誌。

 

  所以我也只能照著原訂計畫進行,從口袋中掏出一把買來卻從沒用過的榔頭,握在右手,左手則是從另一邊口袋拿出的小折疊傘,將它展開。

 

  一手持劍一手拿盾,完美的攻防配對!

 

  不過這完全是我單方面的美好想像。當我試圖維持著戰鬥模式進到電動門敞開一半的便利商店時,便發現拿著一把雨傘是多麼礙事。

 

  最後我只能拿著榔頭,仔細在門口查看就像是被颱風掃過的便利商店,然後走了進去。

 

  小心翼翼地檢查過櫃檯後方,還有幾處被翻倒的架子後,我掏出了環保袋,開始搜刮起來,一袋用來裝食物、一袋用來裝飲料。

 

  當然……還在架上或地板的食物(大多在地板上),都是被踩過或破損的,連個完好的都沒有。幾塊變形的巧克力棒、被踩碎的泡麵、包裝裂開不過還沒發霉的麵包,一些爆開的餅乾和洋芋片,也被我拿塑膠袋裝了起來。但是也沒有辦法,這裡看來已經被洗劫了幾次,還有剩下東西也該偷笑了,在之後有段日子我還碰過好幾次連一包餅乾都找不到的情況。

 

  相較之下,飲料或許是搬運較不方便,冰櫃裡還留著不少瓶。在這也能發現有哪些飲料是真的不好喝,看來人的好惡並不會隨著環境變遷而有明顯的改變,雖然也可能是因為還沒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過當人在有所選擇的時候,確實能極大程度的弭平或忽視對現狀的不滿及無奈。

 

  當時我從冰櫃中拿出一瓶擺明就是化學合成的果汁,又把它放了回去,然後拿起另一瓶飲料,打開後灌了兩口,並把剩下的掃進袋子裡。在那個瞬間只有滿足兩個字可以形容,甚至忘記外面活屍滿街走的現實。

 

  突然間「砰」的一下,冰櫃劇烈的晃動,嚇得我連退幾步,飲料差點從袋子中掉出來。

 

  一個人正站在冰櫃裡,開始搖晃架子,嘴裡吼叫著,眼睛充滿血絲。

 

  是活屍。

 

  那時的我還不像現在有經驗,正面看著活屍讓我嚇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稍微平復情緒之後,我向前兩步,結巴地試圖和他溝通,不過他依然自顧自地吼著,甚至想用腦袋鑽過冰櫃上的架子。

 

  看著他瘋狂的樣子讓我很是害怕,不過為了把飲料拿到手,我還是不得不走到冰櫃前繼續。

 

  不過當我一走近,他突然就從冰櫃中伸出手,還差點抓到我,情急之下我只能拿手上榔頭朝他的手狠狠一敲。只是連敲四五下,對他來說似乎不痛不癢,我也只好果斷放棄,避開他那狂暴的目光,將第二排的飲料也掃進袋子裡。

 

  其實這排架上飲料的量並不多,粗估大概不過十來瓶。當我打算掃向下一排時,卻注意到身後有什麼動靜。

 

  我轉過身,才發現超商外有兩隻活屍已經看到了我,正朝著店內衝來。

 

  最前頭那個活屍直接撞上玻璃門,力道之猛竟然直接在上面留下一攤血,不過玻璃的硬度比想像中要強得多,並不像電影那樣直接碎裂。然而另外一個活屍卻從敞開的地方直接衝了進來,嚇得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看到左手邊的儲藏室入口,便衝了進去,兩袋東西散落一地。門上沒有鎖,我隨手抓起旁邊的拖把卡在門把上,但它卻只能卡住往外的方向,輕輕向內一推還是可以推開,我只好慌亂地將一旁的雜物推向門口。

 

  然而在我還沒將門完全卡死前,門就這麼被狠撞一下,原本要用來卡住門的拖把直接撞上我的肋骨,痛得我眼淚都飆了出來,不過卻也因為這根桿子沒讓活屍直接撲到我身上,但他的手還是抓住我的肩膀,張口就要咬下。

 

  慌亂中我竟然因為恐懼而彎下了腰,卻聽到頭上的全罩式安全帽傳來「喀喀」的聲響,他正在咬我戴著的安全帽!(安全帽真的超安全!可惜那頂帽子後來遺失了。)

 

  還沒等他咬向我的肩膀,我便用力一推將他推出儲藏室,活屍向後翻倒在地,隨即便掙扎著爬起來。

 

  我一把將門給甩上,將雜物堆往門口,但活屍的手又從縫隙中伸入,讓我無法繼續將第二批雜物往上堆,第二隻活屍的腳步聲也已經繞過了玻璃門,朝著儲藏室衝來。

 

  情急之下我從口袋掏出那隻榔頭,狠狠地朝活屍的手臂敲了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每一下的力道都比先前還要大上幾分。

 

  接著我聽到了明顯的骨頭碎裂聲,那截骨頭碎裂的手臂向下一歪,被我用榔頭掃出門縫,然後用力關上門,並同時將雜物拼命往上堆。

 

  直到門終於不會因為撞擊而劇烈晃動後,我才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放鬆下來,看著狹長的儲藏室,那時才想到真的很險。不是因為躲在冰櫃裡的活屍,也不是因為衝進便利商店的活屍,而是我竟然沒有先檢查可躲藏地點。

 

  要是我在衝進儲藏室時,正好和一隻活屍深情對望,在他還沒撲上來前,我大概會先被嚇死。

 

  不過受困於儲藏室,也因此讓我想了很多活屍的應對方式,這使得我在往後的生存中,或多或少有點幫助。

 

  我想在說「嗨」的部分就可以直接跳過了,雖然我真心希望這些活屍有點禮貌,這樣我也不需要第一下就往他腦門招呼。

 

  

 

  躲藏了幾天後,我拿起儲藏室的掃把和大剪刀,加上膠帶胡亂捆起來,做成一把簡易的長槍,將冰櫃中那隻活屍給解決掉了。為了不讓他有撲到我的機會,我還用幾個裝酒瓶的塑膠提箱拼湊出一個拒馬。

 

  解決那隻活屍後,我吐得唏哩嘩啦,但是為了要活下去,我又用另一把較小也較銳利的剪刀,和一大把竹筷做出一個簡陋的手鑽,透過冰櫃的空隙將遊蕩在店內的那兩個活屍給處理掉。(然後又再次吐得唏哩嘩啦。)

 

  雖然已經把店內的活屍給解決掉了,但我還是怕得不敢出去,所以在儲藏室內一住就是一個禮拜,期間便看到了道路遠處冒出的大量濃煙。

 

  沒錯,著火的地點就在我家那一區。

 

  

 

  當我幾次溜出儲藏室觀察附近的狀況後,終於決定帶著搜刮來的東西回去,而倒放在便利商店外的機車,不知道是摔壞了,還是因為引擎持續運作到油全被耗光,總之是無法再騎了,我只能徒步走過那三條街。

 

  說真的,當下的感覺就像是跟高中校花告白時一樣,心裡忐忑不安,一顆心怦怦怦怦地狂跳,不知道是否在下一秒就會遭到無情的攻擊。

 

  然而我卻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巷子口。

 

  這條巷子裡滿滿的都是活屍,不過此時已經變成一堆焦炭,在巷子裡堆成一座座小山(似乎還是被人搬動過),連帶的四周房屋也是焦黑一片,周遭悄然無聲,畫面讓人作噁。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死寂,彷彿再往前一步,自己也會跟著化成一團黑炭。

 

  在那一刻,我知道回不去了,無論是我的租屋,還是過往的生活。

 

  我並沒有回到先前躲的便利商店,因為存糧都在我肩膀揹著的這兩袋裡面,如果回去,最多只能再撐上一陣子。我爸在我小時候總跟我說,天氣好時要存下雨天的糧食,在那個時候,這句話不知為何一直在腦海裡反覆出現。

 

  現在這狀況,大概會是長久的陰天了,不過與其回到儲藏室內坐吃山空,再絕望地出去尋找食物,那我寧願揹著這袋食物去冒險,至少碰到危險時,我還可以把過期的麵包塞進活屍的嘴裡,接著拔腿拼命逃跑,而不是待在躲藏地點(連個沙發都沒有),猶豫著,然後將有些發霉的麵包塞進自己嘴裡。

 

  於是我的奔逃生活就此展開,直到加入了老大的行列。

 

  

 

  話說我後來才知道,吸引一堆活屍並連同我租屋一起燒掉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大目和教授。

 

  某一次我曾聽到他們的談話,這似乎跟教授的實驗有關,不過詳情我並不清楚。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教授和大目之外,似乎也只有老大,但是要向老大問東問西,除非他自己想講,否則根本是活膩了。而大目是教授的親姪子,兩人關係的緊密程度比起其他人都要密切許多,他們也刻意地隱瞞了這些事情,想要套出來沒那麼簡單。

 

  是說這個團隊裡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像是小獅就從來沒提過,為何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不好好地和父母待在家裡,卻跑出來四處當正義使者。

 

  不知道是我多年來寫小說的習慣,還是怎麼樣的,我總覺得教授和這次疫情爆發一定有某種程度的關聯性,但也可能只是我的腦內小劇場又在上演新劇。

 

  或許引Lisa去逼出教授的秘密會是一個好方法,畢竟Lisa來台灣的目的,就是為了釐清疫情爆發的原因,不過這可能會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而且就算我的租屋真的是大目和教授燒掉的,我也不怪他們就是。畢竟如果沒有那件事,我可能還住在那裡,三不五時需要出去犯險,就為了繼續走完頓失意義的人生。

 

  

 

  看來我得把這本手札隨身帶在身上了,雖然Lisa並不會亂翻我的東西,但還是謹慎點好。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路RuSiR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