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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大事了。

 

  小獅身上中了五槍,現在已經送到附近另一個安全地點行天宮,那邊有一個醫術很好的密醫和一群醫生,以及相對齊全的醫療設備,似乎都是從附近的泰安醫院搬來的。

 

  老大和教授陪同過去,而凱張、大目以及Lisa則留在這裡幫忙警戒可能再度發生的攻擊。

 

  阿姆在這裡的其中一個女朋友,因為先前的攻擊中被炸死了,他發瘋似地衝了出去,身上帶滿汽油彈,還搶走兩枚大目一直留存著的塑性炸藥,不久前聽到外面傳來爆炸的聲音,看來是他找到了對方其中一個躲藏處。

 

  整個長春壽司裡人心惶惶,被炸毀的圍牆和大門雖然已經緊急做了圍欄,但這種程度的防護根本無法抑止活屍進入安全地點所在的校園,所有的人都被迫擠到其中一棟教室的四樓,大半的人都在這次突發狀況後流散出去,僅僅剩下不到百人。

 

  或許那些逃走的人是明智的,因為先前大量的槍響引來了為數眾多的活屍,已經擠滿整個校園,要不是大目設置的機關成功將活屍給擋在一樓,這裡現在已經完全淪陷了。

 

  雖然剩餘的物資大多聚集在這棟樓內,不過急迫的水源問題卻讓人不得不去正視,如果接下來這兩天沒下半滴雨,將會有人因為沒水可以喝而開始脫水。

 

  不過上一波寒流才剛過,這幾天氣溫明顯溫暖許多,沒有鋒面夾帶水氣,下雨的機率可能不大。

 

  原本我們打算跟著一同離開這個已經沒有救的安全地點,但是小獅在昏迷前一直喃喃著要我們照顧這些人,老大也很豪氣地一口氣應了下來,所以便演變成現在這種局面。

 

  長春壽司的領袖、那個壽司師傅現在正六神無主地蹲在教室的角落,聽著外面活屍的嚎叫聲,連我都有些感到懼怕。

 

  然而現在什麼事情都不能做,只能等待白天老大再度回來時,才會做出決策。我想撤出這個破碎的安全地點,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了,只是帶著近百人,而且有一半是婦孺的情況之下,要如何從這個被活屍包圍的校園中突圍,我的想像力再豐富都尋思不出方法。

 

  現在也只能把今天的事情記錄下來了,握著筆寫些東西會讓我的思緒穩定不少。

 

  

 

  今天上午我們從安全屋回到長春國小裡,向長春壽司的議事群回報這件事。果然如我所預期的,這傢伙開始猶豫不決,甚至還一度想要直接放棄外面那兩大桶集水桶。

 

  其實我覺得他一開始就不該如此設置,這阿伯總是瞻前顧後想一堆有的沒的。不過最後在他們自己人討論過後,卻很快地將壽司師傅的意見屏除在外,想要快速地將集水桶給回收。

 

  畢竟原先待在長春國小裡的人,有數百人之多,甚至有可能接近千人,只是從來沒人認真去計算過,單靠頂樓的兩個集水桶,除非雨量一直很充沛,不然無法供應這麼多人。

 

  這個安全地點的組織也相當零散,安全地點中的小團體高達十數個。現在僅剩下三個和一些零散的游離人口,各自佔據了一間教室。

 

  我不認為這樣零散的架構是一個好的共存方式,不過或許是因為活屍就在校園外圍遊蕩的關係,在我們來回經過這裡三次時,都沒發生過什麼大亂子,或許是其中幾個領導階層的人,確實有點腦子。當然,壽司師傅不算在內,這也可能是他被拱到上面的原因,相對於其他安全地點,這個安全地點的人數較多,這種零散的架構卻也維持著整個安全地點的運行。

 

  現在靠在走廊的圍欄邊,看著左右兩間教室裡的狀況,其實是一個樣的,再過去那一間的人數較多,接近五十人,那個團體的領袖就有能力許多,相較於這兩間教室,那一間教室裡沒有傳來半點哭聲,只是安靜地等待著黑夜過去。

 

  或許他也正在想著,該怎麼帶領所有人脫離現在這樣的困境,又或者他只想到他的人,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所有人安然脫困,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早上在決議過後,體力恢復的物資隊和搜救隊便各自派出一支隊伍,朝著兩個集水處前進,因為搬運需要大量人力,又得維護周遭的安全,於是我們又被請求協同,由大目、凱張、Lisa跟隨其中一隊,而老大、阿姆和教授陪著另外一隊出去回收,我和小獅則待在安全地點裡,小獅有點感冒,不適合出任務,我也因此被留了下來,老大知道我跟小獅感情最好。雖然小獅心理異常成熟,而且戰鬥素質超強,但畢竟還是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在她維護正義之外的休息時間,還是會想聽聽我講個故事。

 

  於是上午時段,我便在教室裡陪著她和一群戴著口罩的小鬼,講了一個長達四個小時的故事。

 

  一路就這麼到了中午,小獅的感冒其實也已經好上一些,至少燒退了,只是眼睛還是腫腫的,口罩下的鼻子也是紅通通,雖然衛生紙存量還有不少,但看到用掉了一大包,她自己都感覺到有些心疼。

 

  真的是一個傻不隆咚的小女孩,連自己感冒時都在擔心如果把衛生紙用完了別人該怎麼辦。希望小獅可以熬過這一次……不然我一定會很難過,當時說的那個故事應該有個更完美的結局……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那時候我們正在吃午餐,為了怕其他小孩被傳染,於是他們通通被趕了出去,只留我和小獅兩個人在教室裡。

 

  小獅在好幾個安全地點的小孩心中都有一定的份量,因為她的年紀就和他們差不多,大也不會大上幾歲,也有不少年紀比她大,但卻沒有人像她一樣跟著我們在外面闖來闖去。

 

  有時候我在那邊碎唸老半天都沒有小鬼理我,小獅講一句話大家就都乖乖聽話,我想跟她可愛的外表和那特殊的氣質有非常大的關係吧。

 

  所以當時,我喊了半天小鬼們都還想陪著她,直到她把這群小鬼勸退,整個教室才安靜下來。

 

  默默地吃著食物,小獅偶爾會追問幾句關於先前那個故事的後續,不過大部分的時候則是看著窗外,我想她是在想她的父母,只是她從來沒說過。真是個超齡的小鬼頭,我想有時候她比我還要成熟。

 

  中午的餐點,是其中一個小孩的媽媽特地替她熬的粥,不然平常的時候,我們還是以一些乾糧和麵條為主食,米不耐放,經過快半年的時間,只剩下一些真空包裝的米還可以食用,大多給小孩吃,這在附近幾個友善的安全地點都是如此。

 

  (原本校地裡有一區翻好的土,在裡面種植的蔬菜和地瓜,已經快到了收成階段,雖然季節不太對,但在一些專門人士的培養下,還是有些許成果,只可惜現在都毀了。)

 

  看著小獅望著窗外的表情,我一口一口慢慢吃著難得可以吃到的粥,突然間,「轟」的一聲,嚇得我瞬間翻倒了手上還沒吃完的午餐。小獅的反應很快,抄起身旁的長槍馬上朝著教室門口奔了出去,接著衝往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跟了上去,從圍欄向外望,只看到那個方向的圍牆炸了一大片,數十個人從缺口湧了進來,同一時間校門那邊傳來一陣槍響,負責站哨的人一個個從搭起的高台被打了下來,接著大門又是一聲急促的爆炸,大門應聲炸開,另一群人衝進校園。

 

  他們每個人頭上都套著一圈紅布條或帽子,有些人脖子圍著紅色圍巾,一看就知道是末日教的人。當初我們選擇留在台北市,也是因為部分的新北市區域,聽說已經被這詭異的組織給占領,他們有著圈養活屍的習慣,而且和教授一樣,都有控制活屍的手段,控制的方式甚至更為有效。

 

  台北市周邊區域的安全地點都曾遭到他們騷擾過,大家多以為他們只是一大群發瘋的神祕教徒,但教授和老大說過,裡頭的高層人物絕對和他是同一個研究機構的研究員,這種藥物和控制活屍的手法他十分熟悉,只是並沒有多說,這件事也只有老大和大目知道,我則是在陰錯陽差下才得知了這件事。

 

  這並不是一個電影裡常出現的末日教派,而是一個有計畫性的組織。我們也曾經和他們的人接觸過,在新店一帶,那些人就像是受到了什麼蠱惑,眼神詭異地渙散,行動難以捉摸卻異常敏捷。

 

  他們這些人有著溝通能力,但說起話來就像是喝醉酒,或是打了高劑量的興奮劑,如果和七八隻活屍相比,我更害怕單獨碰上其中一個人。

 

  那一次我們損失慘重,其中有兩個成員死了,不過這是在我加入沒多久的事,和他們原本就不太熟捻,只是他們兩個的身手一點也不輸凱張或阿姆,卻還是在圍鬥中喪命,我差點被留在那裡,幸好老大硬是把我給救了出去。

 

  雖然那次會逼得我們逃走,是因為對方人數實在太多,而且可怕的是他們中了幾槍卻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悍不畏死的模樣讓我們最終只能選擇逃跑。

 

  後來我們也在幾次任務中,遇過這些教徒,只是全被老大給掛了。

 

  我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有某個神祕機構在背地裡進行著可怕的研究,才造就出這一批不是活屍卻也不像人的詭異集團。

 

  

 

  中午突如其來的戰事蔓延地非常迅速,大批正聚在校園廣場吃飯聊天的人沒多久就被教徒給挾持,不過他們在抓出幾個人殺雞儆猴之後,卻也沒有繼續屠殺的動作。

 

  一大群人被俘虜,待在教學大樓裡的人一時之間也不敢輕舉妄動,我蹲在四樓的圍欄邊,時不時便聽見下面傳來幾聲槍響以及吼叫聲、尖叫聲。接著小獅的身影出現在被炸毀的圍牆附近。

 

  她瞬間就挑翻了兩個人,並在十幾個人之中遊走,藉由其他人的身體做掩護,逼得對方無法對她進行射擊。這些人手上都拿著步槍,有些人身上還穿著護具,比起我先前看到的末日教徒配備都還要精良,但小獅的身手十分高竿,一時之間也沒人能拿她怎麼辦,一個人就攔住了他們的行進路線。

 

  同時我也聽到了老大出去的方向傳來一些騷動,距離離學校似乎不到兩個街區。

 

  只要老大回來,那就沒什麼好怕了。雖然老大不是神,但他就跟神一樣讓人感到安定,彷彿只要他在,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

 

  看著樓下的小獅正在酣戰,樓梯口卻傳來了急促走動聲。在我身後教室的隔壁,就是那群小鬼們吃飯的地方。

 

  我嚇得趕忙掏出繫在腰際的手槍,解開了保險上膛,顫抖地指著樓梯的方向。

 

  一個戴著紅色毛帽的教徒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想都沒想便扣下了板機。或許是距離近的關係,這一槍直接貫穿了他的眼窩,向後一翻跌回樓梯口。

 

  不過除了他,還有另外一個人。

 

  在對方舉起手中的步槍時,我已經一個跨步衝進教室之中,腳踝還拐到講台高起處,膝蓋直接撞到地板,痛到我眼淚都飆了出來。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開槍打死人,但那時我卻已經慌到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連滾帶爬鑽進一旁半敞的掃具間裡。接著我聽到了對方停在教室外的腳步聲。

 

  一陣步槍掃射,我還以為我就要這麼死了。那些子彈似乎打到講台,他走了進來。

 

  聽著沉重的腳步聲,我的心臟十分劇烈地跳動著,而當他停在掃具間前面時,心跳卻像是瞬間凝結靜止。

 

  門打開的那一剎那,我直接扣下板機。

 

  「砰」的一聲,阿姆側頭閃過了這一發足以致命的子彈,拍開我手中的槍,皺起眉頭怨道:「開槍前看一下好不好?」

 

  我一看見是阿姆,欣喜到直接抱了上去,不過被他再度推開。

 

  「還好我有看到,你說說已經欠我幾條命了?」阿姆丟下這句話後,便快步離開教室。

 

  我跟著走出來時,他已經先一步下樓去協助其他人。然而當我半蹲湊到圍欄邊時,卻看到小獅正好中了一槍。

 

  這一槍不是和她酣戰的那群人射的,而是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男子,他從廣場那側走來,直接端起手中的步槍,一連開了三槍。

 

  兩槍打中了他的同伴,一槍打中小獅的左肩。他並沒有因此停止,因為小獅在中槍摔倒後同時又放倒了一個人。

 

  我看著他對著小獅和他的同夥一陣掃射,七八個人瞬間倒下,中間的小獅更是中了好幾槍,被那幾個倒地的人給壓在下面。其他沒被掃射到的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而那人則緩緩走向小獅。

 

  我當時腦袋一片空白,快步衝向樓梯口,只想在他給小獅的腦袋上開一槍前阻止他,即便我根本不知道我能不能辦到。

 

  然而當我衝到一樓時,我看到了老大。

 

  他就站在那個人的面前,一隻手把他給舉了起來,身旁那群戴著紅帽紅圍巾的教徒全都倒躺在地,每個人身上都中了好幾槍,而且無一例外的腦袋都被開了洞。身後還有一群歸來的物資隊,集水桶似乎被他們遺棄在半路。

 

  雖然我知道這群人不是全都給老大打死的,但是老大站在那裡掐著對方的脖子,就像是一個可怕的殺神。

 

  他掐著那人,朝著學校中間的廣場走去,其他挾持著人質的教徒全都端著步槍,不過沒半個人開槍,那人想要掙扎,卻被老大狠狠灌了一拳。

 

  另一個同樣是帶頭的人站出來大喊要老大把他放下,不然就殺掉這邊的人質,但是老大沒有回應,瞬間掏出後腰繫著的槍,朝對方胸口就是一槍。同一時間凱張和Lisa出現在另外一邊,一下就掛掉了幾個教徒。

 

  不過卻沒人想到,在對方倒下的瞬間,一枚炸彈從人質中間炸了開來。

 

  我被強光逼得閉起眼睛,再度張開眼時,只有散落的火焰和屍塊,以及染紅染黑的地面。

 

  有些人痛苦地大喊,有些人則愣愣地坐在原地,更多人從大樓裡奔了出來,槍聲、打鬥、喊叫,混亂以十分詭異的速度結束,戴著紅帽或紅圍巾的教徒,只剩下老大手裡掐著的那個人還活著。

 

  然而悲傷卻在混亂結束後,蔓延地更加迅速。

 

  

 

  老大第一時間要教授替小獅進行簡單的止血,吩咐兩句後便帶著教授揹起小獅衝出校園。而那個半死不活的教徒,則交給凱張刑求,逼問他為何要做出攻擊安全地點的事情。

 

  然而活屍聽到聲響,開始朝向這裡聚集,逼得所有人只能起身抵擋,其中部分的人選擇從校園另一頭的小門離開,接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物資被移走了大半,卻沒人起身阻止他們,身為名義上領袖的壽司師傅早就已經失去思考能力,他的老婆和妹妹都在這次的爆炸中身亡。

 

  臨時搭建的防禦工事,沒辦法阻擋越來越多的活屍,最後只能放棄,剩下不到百人全部退進了大樓之內。

 

  天色漸漸變黑,夜晚就這麼到來。

 

  剛剛聽到不遠處再度傳來了爆炸聲,看來阿姆又逮到了幾個教徒。

 

  雖然搶奪物資這種事情屢見不鮮,但是相對較大的安全地點,卻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更何況末日教的控制範圍在北縣偏南,如此費盡心思繞到台北市中央來,實在沒什麼道理。

 

  只是被抓住的那個人怎麼也不肯說,就算一片片割掉他身上的肉凌遲,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最後凱張一個不小心就把他玩死了。

 

  退進大樓之後,我偷偷去問過大目,他似乎和我有著同樣的結論,雖然大目十分驚訝為何我會知道這些。這些人的目的,不是這個安全地點,而是教授,還有瓦力一號裡面儲存的資料和研究成果。老大似乎一開始就想到這一點,所以選擇把教授給一起帶走,對教授而言,待在老大身邊一定是最安全的,同時也可能是要轉移對方的焦點。

 

  會選擇攻擊安全地點,或許只是想藉由人質來交換他們所要的東西吧,只是沒想到老大並沒有妥協,但這也是因為我們並不知道,人質裡竟然被放置了炸彈。

 

  究竟教授帶著什麼秘密,會讓對方如此想要奪得?大目只看著我,要我不要多管閒事,和他平時一臉和善的樣子完全不同。

 

  唉……我想這不是我能參與的範圍了,我想老大既然知道,他一定有他的想法。

 

  

 

  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原本的照明設備已經被活屍給推倒破壞,看著漆黑的城市,台北的星空竟然如此明亮璀璨,但是下面滿滿的活屍卻讓我無法享受這樣的夜晚。

 

  只能等老大回來了,希望小獅安然無恙,我想她這麼善良,一定可以撐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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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RuSiR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