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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一大早,我還睡得迷迷糊糊時,朦朧間聽到老大的叫喚,但是前一天實在太過於疲累,我只翻了個身,眼睛又再度閉上。

 

  結果老大直接在我肚子上灌了一拳。

 

  稍微洗了把臉後,我揉著還在痛的肚子走出浴室,小獅躺在臥榻上,但是已經醒了過來,狀況十分穩定,跟一群小孩有說有笑的。她跟行天宮的小孩比較有話聊,或許是因為這邊的小孩也都習武的關係吧。

 

  Lisa正在另一間房向大目和教授逼供,不過在老大居中協調之下,教授和大目也已向Lisa全盤托出,應該吧,畢竟我正想偷聽時就被趕了出來。反正這也不關我的事,多聽只是多了一個動筆的材料。

 

  光是寫我的故事就已經很足夠,我才不稀罕呢,所以我便離開門前,去關切一下阿姆的傷勢。只是當我走到廳堂另一邊時,就看到他和女朋友窩在一起,時不時輕聲細語說些事情,這傢伙真是到處留情,我也沒那興趣當電燈泡,乾脆一屁股坐在凱張身旁。

 

  凱張坐在大殿前,兩眼瞪著神壇上的關聖帝君動也不動,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跟他搭話也沒有理會,那雙眼睛滿是血絲,卻硬是不肯眨眼。

 

  我想他可能正在跟關老爺玩誰先眨眼的遊戲吧,凱張行事一向讓人摸不著頭緒,坐了片刻後我也閒得發慌,所以就再度起身四處遊蕩。

 

  沒多久後是早餐時間,幾乎所有人都聚到了正殿,看到油飯時我還真有種懷念的感覺,雖然油飯裡面沒有肉絲。在疫情還沒爆發前,有時經過這裡,我都會順便進來拜拜,然後買份油飯坐在外院的階梯上,無視禁止飲食的牌子,看著碧藍的天空大口啃著油飯。

 

  鳩的人已經離開,而長春國小逃難過來的人還在行列之中,昨天衝出內院拚殺的大媽們在發放著油飯,而那群剽悍的小孩則圍著小獅吱吱喳喳地吵鬧著。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原本居住在行天宮的男性,大多看起來面色蒼白,就像是前陣子長春國小集體腹瀉時一樣的窘狀。

 

  在吃飯的時間,我便向幾個曾打過幾次照面的人打聽。才知道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本行天宮的人在得知消息時,便一邊替小獅動手術,一邊和老大討論究竟該如何處理這次的事。

 

  在老大走了之後,行天宮便組織了一個隊伍,準備要在計畫進行時出外迎接。然而當天晚上,負責隔天接應的人竟然全體出現中毒症狀,還好待在這裡的醫生群並不在行列之中,即時替他們解了毒,但多數的成年男子都因為中毒而身體虛弱、癱臥在床。

 

  後來才查出原因,是當晚的酒有問題,而他們也揪出了上次參與物資隊時、找到那幾瓶酒的人。

 

  在他打傷幾個人之後,才被眾人圍勦擊斃,臨死前樣態十分詭異,身上中了十幾刀卻渾然不覺。我跟老大推測大概是教徒的人,雖然這附近的人都認為末日教只是個詭異的邪教組織,一群發了瘋的人應該不會做這麼精密的計畫才對,而且那個人在先前都好好的,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然而事情還沒結束。

 

  在凌晨時,或許就是我們準備從長春國小撤出的那個時間點,行天宮這裡又重新組了一群大媽隊,打算出來接應我們,不過我們比預定行動的時間提前不少,她們都還在內院準備。

 

  沒想到除了先前那個人之外,還有別的教徒潛伏在這裡。負責看哨的人被對方給偷偷摸掉,而且配合外面的人將外院兩側的護欄給拆了,引來大量的活屍。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一整群的活屍湧入,還有綁著紅頭巾的教徒試圖闖進來,不過在大媽和小鬼臨時組成的戰力頑強抵抗之下,還是將內院的大門給關了起來。

 

  小獅是在中途才清醒的,然而一清醒便又抄起擺放在院內的長槍加入戰鬥。我不知道是這個密醫的醫術高超,還是小獅意志力過人,要是我中了幾槍,光是一動就受不了了,而小獅在早餐時雖然看得出氣色明顯差很多,但還一臉開心的和那群小鬼們有吃有聊的,我真不禁想要問,在我們這個團隊裡唯一的正常人只有我嗎?

 

  

 

  在知道這些事情之後,我感覺得出來教授等人的臉色有些難看。要是末日教的人真的曾經埋伏在這裡,那在這群人裡面,說不定還有教徒潛伏其中。

 

  老大向我使了個眼色,我就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不要多講,也別再多問。只是小獅目前還算是……重傷?而阿姆也是負傷狀態,連凱張也是,雖然凱張可以完全不計就是了。

 

  如果在這種狀況下離開,或許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老大當然把一切都考慮在內了,所以我們也不是今天就要離開,大概會在這裡待到小獅有辦法行動自如時,再前往下一個地點。

 

  不過老大還是向教授交代了一些事情,看教授那副老謀深算的樣子,他大概有什麼辦法可以揪出潛藏的教徒,只是這也不是我需要擔心的了。

 

  我現在需要擔心的是,這本筆記本已經要寫完了,我想我可能還會繼續寫下一本,畢竟背包裡還有兩本筆記本,我實在沒辦法停止我寫作的欲望,就算在這個世道下,寫作已經變成一件很多餘的事情。或者該說這原本就是一件多餘的事?

 

  然而我還是完成了這一本,說實話我在寫的時候並不是以一個日記的心態,而是要給某個人,就是你,拿到這本書的人看。

 

  但是裡面又寫到一些事情,讓我不是很想將它給隨便一個人看。這種矛盾的心態或許一直都存在著。

 

  所以我究竟該拿這本手札怎麼辦呢?

 

  

 

  最後我下了一個決定。

 

  在寫下這段話時,我已經做出決定,補上這最後一段之後,我就要把它放在一個最適合的地方。

 

  剛才阿婆已經幫我收過驚,香的味道總是讓人平靜。每次來的時候我都會習慣收個驚,讓香在我的兩肩和頭頂點上幾點,然後盯著阿婆的鼻孔看她喃喃自語。

 

  這是讓我回憶起以前生活的好方法。就好像每次收完驚之後,便可以忘記先前去出版社被責編責罵的窘樣,在台階上吃完油飯,騎著我的機車遊蕩在車水馬龍的台北市,最後再回到家趕完一本書,然後打上三天三夜的電動。

 

  然而這裡還保留了不少傳統,即便在活屍滿街跑的現在,收驚還是要香油錢的。

 

  在前幾次來的時候,我都會在貢桌上留下一些外面收集到的零食或是小玩具,給這裡年紀還小的小鬼們有些娛樂。而這次,我選擇將我這本書當作貢品,將它放在神像後面。

 

  我想關老爺如果看了喜歡,說不定會在冥冥之中保佑我們。

 

  

 

  2023年11月15號,路,撰於行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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